发布时间:2025-03-10 17:34:04    次浏览
第21章周期的主要驱动力我们看到,大多数早期的经济学家都具有较为丰富的实务经验,劳、坎蒂隆、桑顿、李嘉图、霍特里和卡钦斯都是银行家,萨伊与帕累托是工商界的实业家,纽科姆是天文学家,穆勒曾经在东印度公司里任职,魁奈和朱格拉两个人都做过医生,熊彼特担任过埃及一家精炼厂的经理和奥地利财政部部长,至于凯恩斯,要列出他的工作经历那就太长了。这些成就辉煌的思想者都曾经致力于探索和理解现实世界,而许多后来的科学家似乎常常只知道迷恋数学分析的精妙。结果使有失偏颇的理论大量充斥,却几乎没有人去关注这些理论所依存的背景。经济学家华西里·列昂惕夫就曾经抱怨说,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经济评论》杂志所发表的文章中,虽然一半以上的文章都包含数学模型,却没有运用任何数据。制造货币的机器当然,与数学方程不同,运用数据的问题一般在于数据难以掌控,很难不招致批评。不过,我们现在可以设法通过某些情况来加以理解。这里不妨做一个假设性试验,即把全球经济看成是一台运转的经济机器。这台机器看上去并不像你所佩戴的腕表那样闪亮,甚至也不像汽车引擎那样平稳地轰鸣。这台机器比较特别,它是一个体积庞大、摇摇晃晃、轰隆作响的家伙,看起来有点像查尔斯·巴贝奇的巨型蒸汽计算机——这是一台来自查尔斯·狄更斯那个时代的巨大机器,装有活塞、齿轮,还有当蒸汽充满气缸时能够将重物上下传动的连杆。现在再想象一下,当这台机器开始运转的时候,地面就会发生颤动,因为机器中5个巨大的活塞上下运动的速度是不同的。偶尔,这些活塞同时到达最低点的位置,就会产生足够大的撞击力量,造成地板的破裂,而且也会让你的胃感到不舒服。如果这台机器可以用来象征经济,我们就可以给这5个活塞分别命名。根据我们对经济周期理论的探索,这些活塞的名称分别是“货币”、“资产”、“房地产建造”、“资本性支出”和“存货”。我们把第一个称为“货币因素”,而把其余称为“经济因素”,并且把前者看成是为经济提供蒸汽,后者则是将这种蒸汽转化成实际的活动(参见表21-1)。表21-1 造成经济周期的5个主要因素 然而,实际货币的范畴又是什么?这些现象在现实中各自对经济周期的影响能有多大呢?实际上,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一是因为在这些因素当中,每一个因素都会受到其余因素的干扰;二是因为我们已经闯进了经济统计的云山雾罩之中来寻找答案。尽管如此,我们在这一章仍然会努力寻求问题的答案,需要记住的是,我们在这里所发掘出来的每一个数字都是那些特别聪慧的人论证过的。还应该了解的是,我们很难把这5个因素的作用完全清楚地分开,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讨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完全精确的。但是,我们所能做的是获得一种非常基本的辨别各种因素轻重缓急的能力,这一点实际上也正是我们的全部目的。 为此,我们继续进行分析。首先,需要挑选一个相当正常的样本年。在这里我们选择了2004年(尽管1994年也是一样的)。2004年既不处于泡沫的巅峰,也不处于失望和沮丧情绪的低谷。这是相当平庸的一年,因此非常适合我们的研究目的。第一个数字出现了:根据世界银行采用“阿特拉斯”方法所作的估计,2004年全部的理发服务、汽车产品以及其他所有的产品与服务加总起来达到了41万亿美元。这也就相当于GDP(国内生产总值)为41万亿美元,它也是用纽科姆方程式MV=PQ的右边来计量的。虽然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但是,对于今后的很多分析都需要有这样的数字,比如资产价格分析等。利息支付利息支付是货币环境的一个重要表征,但所支付利息的总体数字也是最难统计的。因此,我们不得不采用单个国家在某个时点上的数据,查看某个国家的国民收入报表,然后把个人、公司与政府三部分的数字进行加总。这些数据在不同的国家之间实际上差别非常大,这取决于一国的政府财政状况、社会繁荣状况、信用文化与制度,以及合适的利率水平,但从各国平均水平来看,该项约占其GDP的3.6%~5%。利息支付的增加将会带来利息收入的增加,因此,我们不能机械地估计利率发生变化对封闭的经济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其更大的效果在于增加储蓄,由此减少消费与投资,而这当然会造成经济增长的放慢。这是第一个数字的有关情况,现在再看第二个关键的驱动力,也就是资产价格。资产可以分为固定价格资产和可变价格资产,前者如现金、银行账户等,后者如房产与股票等。我们这里感兴趣的是具有可变价格的资产部分,而且这里所指的是总额,而非其减去债务之后的净额。根据UBS(瑞银集团)的估计,2004年发达国家的住宅房产价值大约为70万亿美元。我们就将其算为60万亿~80万亿美元,再加上发展中国家的住宅房地产价值(缺乏很好的记载)大约为15万亿~20万亿美元。此外还有全球可投资的5万亿美元商用房地产价值,以及另外10万亿~20万亿美元私人紧密持有的房产。虽然对股票市场的规模有多种不同的估计,但它们几乎都来自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5年金融统计报告》所给出的数字,2004年的这个数字大约为37万亿美元,我们据此可以将其估算为35万亿~40万亿美元。这份报告还估计了2004年债券市场的价值为58万亿美元,而此前一年的债券市场价值为52万亿美元。美林公司在其《2004年世界债券市场的规模与结构》报告中估计,截至2003年年底,世界债券市场规模大约为45万亿美元,这个数字在麦肯锡全球机构的一份报告中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印证,这份报告名为《118万亿美元及其计算:纳入世界资本市场中的股票》,报告中的数据也是截至2003年年底,只是比美林公司估计的数字少了2万亿美元。我们在此不妨假设2004年世界债券市场的规模为45万亿~55万亿美元。部分债券正处于为房地产融资的过程,但这并无妨碍,因为我们要估计的是可变价格资产的总额,而不是净额。然而,其中肯定也会存在一些双重计算的问题,因为有一些上市公司持有其他上市公司的债券、股票,尤其是持有房产。这部分估计要剔除2万亿~5万亿美元,我们最终得出全球可变价格资产的总额估计为170万亿~220万亿美元。但是,还有其他形式的资产:地面黄金的总量大约为1.6万亿~2.0万亿美元,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收藏品,等等。表21-2显示了这个样本年的最终估计结果。表21-2 全球2004年可变价格资产估计 (单位:万亿美元)表21-2中的资产价值总额的数字可以让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全球可变价格资产的总额高达GDP的400%~500%。这里还应该注意到,这个数字是2004年的,如果我们选择具有较高通货膨胀率的年份,那么资产价格占GDP的比例就要低一些,而如果选择出现泡沫的年份,这个比例就会更高一些(1990年开始的时候,日本经济中的这个比例肯定非常高)。图21-1 不同类别的可变价格资产在现代经济中的大概分布(占总量的百分比) 注意到全球可变价格资产总额在多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房地产基础上的,这一点很重要。典型的情况是,房地产大约占全部可变价格资产的一半。资产价格倾向于在GDP下降之前出现下跌,并且在GDP开始下降之后还会持续下跌一段时间(我们将在本书第五篇更详细地讨论)。那么,资产价格变化对经济增长会有什么影响呢?这种影响有若干方面,但最为重要的是所谓的“财富效应”,这种效应是指当人们看到自己的财富增长时就会花费更多,反之亦然。那么,这种效应到底有多大呢?对于财富效应如何产生影响,多数人认为这取决于人口分类和资产类别。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甚至很有可能不是线性的,而且在牛市与熊市两种情形下也不是对称的,但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是简单粗略地推测其数量级,而多数意见认为财富效应占总资产价值变化的4%。对此不妨多作一点儿说明。设想一种繁荣的全球经济,资产价格突破了其正常的估值范围(GDP的400%~500%),而且在一段时间内上涨到了GDP的6倍。而后其调头向下跌了1/3,跌幅等于GDP的200%。这样大的损失对消费会有什么影响呢?如果我们接受了4%这个财富效应值,那就意味着GDP的实际增长将会损失200%×4%=8%。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种影响:如果说GDP在4年中实际年均增长率只有2%,那么这种财富效应相当于造成了经济在4年时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增长。但情况也可能比这还要糟糕。试想一下大萧条时期的市场情绪,当时的资产价值下跌了大约80%。或者再想一想日本在1990年之后的情况。资产缩水的财富效应的确需要经过一些时间才能慢慢消除。再计算一下:如果资产价格出现严重泡沫,上涨到GDP的700%,而后再下跌到GDP的200%,那么我们的资产价值的缩水量就等于GDP的500%,再和4%这个数字相乘就得到……希望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将损失掉GDP的20%。计算结果就是这样,举例来说,如果经济的实际年均增长率为2%,前两年的增长被随后两年2%的负增长所抵消,之后紧接着又有大约6年时间是零增长,那么简单地说,这意味着经济有10年时间是零增长。表21-3 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表现最坏的年份前十 从这里所列出的股市下跌情况来看,股票市场下跌的财富效应可能是相当大的。房地产建造经济学中的一个现成术语叫“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它包括以下内容:·建造资本形成·房屋·机器与设备资本形成·其他建筑物这个总值在大多数发达经济体总量中约占1/5,其中的一部分是商业建筑市场总值与住宅建筑市场总值。2004年全球房屋建造市场总值(住宅建筑市场总值)约占GDP的9%,在欧洲这一比例为12%(我们应该注意到一点:在成熟市场上大约一半的建造活动都是重新装修)。中国的这一比例更低,仅为3%~4%,但增长速度非常快(就房地产市场总值占GDP的比例而言,富裕国家比贫穷国家要高)。因此,我们这里作个估计:全球在房屋建造上的支出大约占经济总量的9%,还有另外的2%~3%可能花费在商业性房地产建造上,加起来大约占GDP的11%——为了方便记忆,就将这一比例算作10%。这个市场正常情况下会容纳大约占劳动力总量5%~6%的人就业,但还间接涉及其他更多的人员,包括那些从事相关产品(水泥、钢铁、木料、铜等)开采与冶炼的人员。大约1/5的房地产建造活动通常是公开的,而且比较稳定,但其余部分则具有高度的周期性。如果房屋建造市场总值下降1/3,那么GDP将会减少至少3%,这个比例听起来似乎还不算太高,但我们应该知道它肯定与房地产价格的下跌是有联系的,价格下跌在财富效应的作用下又会把GDP另外削减掉一大块。资本性支出第四个主要的周期驱动力是资本性支出,这部分是指机器与设备方面的投资,而不是建筑方面的投资。在大多数经济体中,私人与公共部门的资本性支出合起来约占GDP的10%(但在快速成长的新兴市场中这个比例还要高得多)。这一块当中有一些是公共性质的,因而也是相当稳定的,但大多数还是私人性质的。资本性支出通常与斯皮索夫和熊彼特所强调的某些新的核心创新有联系,而且每一次大的资本性消费浪潮都存在于某个独特的、领导性的产业部门。纺织机器、蒸汽机、钢船、铁路、电、汽车、飞机、化工以及其他许多产业领导了以往的历次繁荣,而且每一次又都出现了泡沫与崩溃的情形。不妨回想一下20世纪90年代在信息技术、通信与互联网方面疯狂的投资支出,而2000年3月以后这种投资又是如何突然停止的,我们并不能完全忘掉。资本性支出周期很显然被竞争性投资以及加速数现象放大了,加速数现象是产业为了扩张产能而自我订购。这方面的影响有多大呢?假设资本性支出占GDP的10%,并且由于一次明显的经济衰退而下降了1/3,这大约相当于GDP的3%。同时股权财富损失与它也是有联系的。如果正常年份的股权价值约为GDP的90%(2004年股权价值是37万亿美元,而GDP是41万亿美元),那么我们假设其在巅峰时上涨到GDP的130%,而后随着资本性支出周期下跌到60%。这相当于资产价值下跌的部分等于GDP的70%。这个70%乘以4%的财富效应值将会使GDP减少2.8%,这很糟糕,但与房地产财富以相同的百分比下降所造成的破坏相比,还是不能等量齐观。存货经济中最后一个主要的波动因素是存货。实际上,存货总量的波动比最终需求量的波动要大得多。存货总量一般大约占GDP的6%,并且在扩张时期的增加量约为GDP的3%,但是,它围绕这两个数字还会有较大的波动。之所以出现这种反复无常的变化,其中的一个原因在于存货包含的电视机、DVD、冰箱、空调与汽车等耐用品的数量是不成比例的,当人们对未来心存隐忧的时候,就会停止购买这些耐用品。在许多国家,有接近1/3的存货是汽车与汽车零部件(零部件也是耐用品,特别是德国制造的)。存货中啤酒与牛奶这类消费品并没有多少,因为这些物品从生产商到消费者的流转非常快。存货也不包括像理发与看牙医这样的服务,经济中这些部分极少表现出周期性。存货周期会有多糟糕呢?举一个例子:如果存货订单减少了1/3,那么我们看到GDP大约将会损失2%。这虽然很不幸,但显然并不可怕,因为它通常不会被任何有意义的反向财富效应放大,情况正好相反。在存货单独开始调整的时候,资产价格可能出现下跌,但由于利率的下降,资产价格通常很快就会出现逆转。规模是重要的以下的高低顺序是在正常年份里平均水平经济的典型情况:周期是不同的 大量的研究都把经济周期描述成好像是相同的。例如,许多研究对资产价格在整个经济周期中的波动情况进行实证,但是由于驱动周期的因素不同,研究结果也会大相径庭——某一特定的周期可能是由房地产、资本性支出或者是存货方面的变动(或者这些因素的任意组合)所支配的,也可能是与短期以及长期利率急剧上升有关,或者也许不是这样的情况,它还可能涉及显著的财富损失,最终有可能导致银行危机与货币危机的发生。我们继续用一个图表来说明,假设现在出现了灾难性的滞胀(即同时出现了通货膨胀与经济停滞)并且陷入了房地产崩溃以及资本性支出的周期。我们这里采用的数字没有依据任何科学研究,因此,完全可以写上厚厚的一本书来说明这些数字为什么可能是错误的。但是,这些数字给出了我们在现实世界中不得不面对的一些粗略概念。不妨假设上述情况是紧随着经济大繁荣而来的,此时的债务水平已经非常高,而且由于通货膨胀率的上升,中央银行已经提高了利率,债券利率也因为这个原因以及资本的短缺而提高,因此,总的利息支付就从正常情况下占GDP的5%上涨到了可怕的9%——为了应对前两年的收缩需要每年拿出GDP的4%用于支付利息(我们这里假设支付的利息最终流向外国的债权人与中央银行,所以这部分完全离开了我们的经济系统),再假设房屋建造活动和花在机器与设备上的资本性支出也分别下跌了1/3,这是由于产能出现了过剩,并且银行危机也把这个问题放大了。另外,我们还可以考虑资产价格下跌的影响,假设其跌幅达到了GDP的150%。而后,我们再考虑到那些还在担惊受怕的公司在一段时间内停止订购存货,这又会另外削减2%的GDP(应该注意到,在收缩开始时存货仍然有可能增加),于是,这些因素最终全都包含了进来。把这些数字加总会得出什么结果呢?表21-4显示,总的损失将达到GDP的15%。表21-4 设想处于经济滞胀环境中的灾难性情景 这个例子就说明了萧条是如何发生的,在我们设想的这个例子中,结果很可能是从若干年的GDP趋势值中减去15%。然而,萧条又是如何停止的呢?有些收缩会经历由自身带动的过程,正如奥地利经济学家所强调的,但是,如果通货膨胀水平下降,并且中央银行能够随意地显著降低利率(特别是如果债券收益也下降),那么这肯定会有助于阻止萧条。如果不存在货币危机的压力,通常就可以迅速采取这类措施,而且如果通货膨胀水平随着收缩一起下降——它通常都会如此——那么这可以把利息支付从占GDP的9%减少到仅占3%或4%。此外,利息支付的这种减少将会触发资产价格的上涨,于是又会导致反向的财富效应。它还可能刺激新的房屋建造活动,而且经过一段较长的时滞后,公司会在厂房建设以及机器与设备方面进行投资。使经济从极为疲弱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这些事件最有可能的次序是:1.利率下降→利息支付下降;2.利率下降→资产价格上涨=反向的财富效应;3.利率下降→房屋建造业的复苏;4.经过一段时滞后,存货达到更加保守的水平→出现存货周期;5.就业率上升→消费支出增加;6.公司利润增长并且产能得到扩展→更新公司的固定投资。稳定的部门在上面这个并不严谨的数字游戏中,最后一个重要的方面是经济中确实存在一些较为稳定,或者甚至能够进行稳定化处理的部门。消费的大部分是服务与非耐用品(“消费者稳定”)——至少在发达经济体中是这样。这意味着报纸、药品、杂货店、啤酒、理发、保洁、牙医以及其他一些行业在整个经济周期中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绝大多数国家,大约有85%的私人与公共消费属于这些类别,这是一个可以进行稳定化处理的因素。在有的国家,公共部门的消费很多,这部分所占GDP的比例大约在20%~55%之间,多数发达国家的这个比例保持在40%左右。这个部门——如果有的话——是轻微反周期的,因为在衰退期间社会性支出是上升的,而在繁荣时期税收则是增加的。然而,消费者随意性的消费项目是更加周期化的,尤其会对货币环境的变化作出反应,而且还会对就业情况与就业前景的变化作出反应,这部分又是跟随周期的主要驱动力的。图21-2 主要波动因素在典型的现代经济中占GDP的大概比例 因此,公共部门是轻微反周期的,而非耐用品的消费巨大并且相当稳定。但是,消费者在耐用品与房屋上的支出这部分很少成为周期出现的基本原因,而是周期主要驱动力传导机制的一部分。至此,还有什么遗漏的因素吗?我们需要考虑商品这个因素吗?的确,商品的需求、供给和价格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在2004年,商品价值在经济总量41万亿美元当中仅仅占了1万亿美元,即大约2.5%。商品曾经是世界上几乎所有经济表现的中心,但好景不再。诚然,在巴西或者俄罗斯,商品的变化仍然能够引发许多骚动,石油价格的波动在德国、日本或者美国也仍然会引起注意,但其影响已经远远不及以往。第22章中央银行的挑战2000年2月17日,经济呈现一派繁荣的景象,纳斯达克市场达到了历史高位。艾伦·格林斯潘刚刚在美国国会的一次听证会上作完陈述报告,开始接受提问。共和党议员罗恩·保罗也正在关注货币方面的问题。他注意到在货币供应中被称为M3的增长情况,统计数据显示,从1992年以来,这个指标的扩张速度似乎要比整个经济快得多。因此,他想知道美联储为什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格林斯潘给出的答案让人有些不安:“……我们一直努力对货币进行准确的定义,问题在于……现行的货币定义并不能为我们提供控制货币供给的有效方法……”图22-1 中央银行如何管理货币。关键在于中央银行完全通过商业银行来产生相互作用,所以中央银行的管理要依赖于这些商业银行的健康度。 保罗先生对此有点疑惑地问道:“那好,如果你不能准确定义货币,又怎么能够控制货币体系呢?”艾伦·格林斯潘回答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定义货币成了一个问题。然而,在一个反复无常的世界中,当中央银行试图驾驭货币政策时,这还不是其所面临的唯一问题。事实上,中央银行的工作至少要面临10个主要的挑战,必须针对问题选择某一种战略性的方法。这就是一个挑战。而后,中央银行的问题还包括如何定义与测度著名的纽科姆方程式中的“M”、“V”、“P”、“Q”这些变量。这又是4个挑战。除了这4个问题之外,中央银行还要承担多项任务,包括有能力阻止货币流通速度的严重下降,处理资产泡沫,避免过度刺激和研究处理外汇汇率问题。最后,中央银行还要维护市场信心。在一个周期性的世界里,中央银行的任务并不轻松,下面我们就来看看其原因究竟何在。挑战一:选择战略性方法不管中央银行行长的偏好如何,他们都需要拉住手中的绳索。中央银行行长经常使用的3个基本工具包括:·改变贴现率。例如,降低利率将会刺激更多的借贷活动,并且减少全社会的储蓄,而亨利·桑顿早在1802年就已经观察到这一点。·向商业银行购买或者出售政府债券。这些交易是在商业银行开设于中央银行的账户上进行贷记/借记。这类交易可以修正商业银行的超额准备金,进而影响其放贷能力。·提高或降低商业银行的准备金要求。提高准备金可以防止商业银行发放更多的信贷,反之亦然。因此,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之间相互影响,而且它们又会和消费者及企业相互影响(见图22-1)。中央银行为什么要用商业银行作为中介来和消费者及企业发生联系呢?一个很好的理由就是商业银行拥有关于其客户的重要信息,所以商业银行能够更好地区分各种项目的优劣。一般认为,中央银行的所作所为都会通过银行体系得到放大。中央银行活动的直接效应体现在货币的数量与价格(利率)的变化上。但是,它还伴随着派生效应,这也被称为“金融加速器”。凭借这种效应,企业如果以低成本举债就可以增加利润。运用新的较低利率的贷款,企业能够提高盈利水平与市场价值,于是也增加了企业的信誉度,因此银行又可以给企业提供更多的贷款。另外一个次级效应是货币刺激经常会导致货币贬值,这会刺激出口,从而促进地区内部的经济增长。对于中央银行来说,最为关键的问题当然是要决定在什么时候增加或者减少货币供给,以及变动多大的幅度。在这个问题上,不同中央银行的风格是有差异的。经济就像一台机器,有许许多多的运转部件,而且每一种货币政策风格都强调针对不同的运转部件。我们可以把这些不同的风格划分成若干“口味”:·奥地利口味,意味着尽可能地保持货币供给的稳定,而不必试图对经济进行微观的管理。这种对纽科姆方程中的“MV”进行稳定化的方法在20世纪80年代特别流行(是针对70年代通货膨胀的应对措施),日本则在90年代采用这种方法。弗里德曼是这种方法的一个伟大的提倡者,但是经过多年之后,他也对自己的观点作了某些修正。·瑞典口味,意味着要能够识别“自然利率”(商业投资的平均回报,如克努特·魏克塞尔所描述的那样),并且朝着这个自然利率的方向对实际利率进行调整。这个方法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逐渐得到推广。·英国口味(凯恩斯之后),关注识别充分就业增长率,或者经济增长速度的极限,并且尽力按照这个速度水平来驾驭经济的增长——既不偏高,也不偏低。这意味着把“Q”作为货币政策的目标。·新西兰口味,即公布特定的通货膨胀目标(“P”),只要通货膨胀偏离这个目标水平就进行政策干预。新西兰在1989年开始实施这个方法,该方法在接下来的15年内扩展到了其他20多个国家。·加拿大口味,采用所谓的“货币条件指数”(MCI)作为基准。该指数以短期利率以及汇率为基础,加拿大银行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引入了这个指数,自此之后,它在其他国家也流行起来。·美国口味,这是一个新近的方法,它是斯坦福大学的约翰·泰勒教授在1993年为中央银行业务设计一个简单的方程时引入的。这个方法的基础是2%的目标通货膨胀率与4%的“中性”短期利率。他的方程中的作用机制是这样安排的:实际利率应该由两部分决定,一部分是通货膨胀率偏离2%的目标水平的程度,另一部分是经济增长偏离长期增速极限的程度。过度的通货膨胀或者增长会导致利率水平的提高,反之亦然。这就是现在所称的“泰勒规则”,经常被用作讨论中央银行政策的参照。·最后还有津巴布韦口味,也就是尽可能多地供给货币。现实中,并不存在许多空谈的中央银行行长,现在他们绝大多数是把不同口味(津巴布韦口味除外)的模型混合在一起,加上显著的个人判断进行决策。然而,中央银行的任务没有哪一项是容易的。我们就拿奥地利口味来说吧,其需要努力稳定的是MV。这里首要的问题就是要对“M”进行简明的定义,正如格林斯潘在2000年2月的听证会上所提到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作更为深入的探讨。挑战二:定义货币,“M”怎么定义货币呢?任何百科全书都会提到货币是记账单位、价值储存和交易媒介。显然,符合这种定义的货币例子有许许多多:铜手镯、琥珀、珊瑚柱、毛皮、干鱼、谷物、糖、烟草、纸牌、小五金、稻米,甚至是奴隶。希腊人曾经用奴隶作为通货,罗马人在征服伊特鲁里亚人之后开始采用金币。现代货币被分成了以下亚成分:·M0,即硬币与纸币,换句话说,就是现金。·M1是随时可以用来支付的货币。它是现金(M0)加上支票账户和旅行支票。·M2是M1加上其他具有相当流动性的价值储存:储蓄账户、货币市场账户、小额存单、货币市场共同基金、隔夜欧洲美元和隔夜回购协议。·M3是M2加上某些流动性较差的储蓄形式:大额存单、机构的货币市场账户、定期存款、定期的回购协议等。·M4是M3加上私人部门持有的房贷合作社股份和存款以及大额存单。·M5是M4加上私人部门(不包括房贷合作社)持有的税收存款的货币市场工具(银行券、财政部国库券、地方当局存款)证明和国民储蓄工具(不包括证明、工资扣存储蓄存款计划和其他长期存款)。M0、M1和M2经常被称为“狭义货币”,而M3、M4和M5则是“广义货币”。最近出现的另一种分类是MZM,或者是零期限货币,它所衡量的是那些不需要给银行任何事先通知,所有者即可使用的金融资产的供给。MZM等于M2除去任何定期存款(因为这些存款需要事先通知银行),但要加上从M3中划出来的货币市场基金。换句话说,它所衡量的是真正的流动性货币,或者是那些可能具有高流通速度的货币。这些分类已经相当清楚了。现在,我们来看冯·哈耶克在1976年所写的《货币的非国家化:对多元货币理论与实践的分析》这篇文章:货币并不是必须由政府创造的法定货币。像法律、语言和道德一样,它也可以自发地出现。自发地出现?我们已经看到J·P·摩根在1907年的危机中设计了“手写货币”作为应急货币。数字化时代又出现了一些新的例子:电子电话卡、网络忠诚计划、事项智能卡、预付智能卡和常旅客里程等。举例来说,后者可以是为葡萄酒、旅馆住宿、相机、机票以及租车等进行支付的有效法定货币。这看起来也像货币,但从来都不是由中央银行发行的。然而,中央银行遇到的大麻烦并不是常旅客里程这类东西,而是可变价格资产。这些虽然不是由中央银行所发行的,但在很多方面,它们能够充当货币的角色。所以,我们遇到了第三个挑战。挑战三:处理资产泡沫2005年1月27日这一天,美国房地产圆桌会议在华盛顿特区举行,美联储的副主席罗格·弗格森在会上就资产价格与经济周期问题作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报告。图22-2、图22-3和图22-4是从弗格森的报告中摘录出来的,这些图形说明了在增长趋势发生改变的时点附近——此时的产出缺口处于最低位(或者稍后一点儿)——并且适当处于衰退之前,资产价格可能如何变化。正如罗杰·沃德·巴布森早在1911年就已经指出的,这表明资产价格是经济的晴雨表,它能把未来的事件进行贴现。然而,资产价格行为还可以放大经济周期。弗格森总结道:衰退几乎总是伴随着资产价格的下跌。但是,这种下跌有时看起来像是那些出人意料的负面事件的源头,而资产价格的下跌随后可能产生不成比例的不利结果。正在下跌的资产价格造成了反向财富效应并且抑制了消费。它使抵押物贬值,还增加了商业借贷风险,并且因此恶化了借贷者所面对的借贷合同条款。当资产价格大幅下跌时,出借人也可能发现自己持有了大量的不良贷款,支撑这些贷款的抵押物有的已经变得毫无价值。由于这个原因,在资产价格的上涨与下跌之后发生的衰退,可能与银行业的问题也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继而发生的调节损失可以作为另外一种力量,以拖延和加深轻微的衰退——否则其可能已经发生。图22-2 英国的总体资产价格与经济活动,1970~2004年。图中阴影部分表示衰退期间。图(a)表示总体资产价格,图(b)表示产出缺口。这意味着经济增长一直处于可持续发展水平。在产出缺口达到最高点或者稍迟一点的时候,资产价格向下反转表现得非常显著,而且资产价格的每一次下跌都正好发生在经济衰退之前。 图22-3 美国的总体资产价格与经济活动,1970~2004年。图中阴影部分表示衰退期间。图(a)表示总体资产价格,图(b)表示产出缺口。美国的资产价格也像英国一样,正好在经济衰退之前出现向下反转。 图22-4 日本的总体资产价格与经济活动,1970~2004年。图中阴影部分表示衰退期间。图(a)表示总体资产价格,图(b)表示产出缺口。该图说明了在资产价格大幅上涨期间没有发生经济衰退,然而,随后的资产价格下跌则与一连串异常的经济衰退有关。 图22-5 股票与房地产的价格下跌分别对GDP造成的影响。该图表明,房地产价格下跌通常与经济总量的最大幅度下降有关。该图和图22-6、图22-7和图22-8中的纵轴刻度是在下跌中顶点之前与之后的四分位。另一项研究出现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3年的《世界经济展望》第二章。这项研究利用了1959~2002年19个工业化国家的各种股票价格指数,还有大约从1970年开始的主要覆盖14个国家的房屋价格数据(这些数据都剔除了CPI,即消费者物价指数的影响)。其作者赫尔伯林与特若尼斯对股票市场与房地产市场萧条的效应作了明确的区分。该研究得出的第一个有趣的结论是,与房地产价格下跌有关的全部附带结果要比股票市场萧条造成的灾难严重得多。图22-5说明了这一点。接下来,作者继续调查了两个主要的经济周期驱动因素——资本性支出(私人在机器设备方面的支出)和私人房屋建造支出的情况。结果再次说明房地产价格下跌造成的影响要严重得多,我们从图22-6可以看出这一点。图22-6 股票与房地产的价格下跌分别对资本性支出和房屋建造所造成的影响。在房地产价格下跌期间,这两个变量下跌的幅度要比在股票周期性下挫期间大得多。 他们还调查了信贷与货币供给所发生的变化,结论仍然是房地产价格下跌带来了最大程度的收缩(到目前为止)。图22-7说明了这一点。最后,他们研究了房地产价格与股票市场表现之间存在相关性的情况。结果显示在图22-8中,我们看到,房地产价格下跌导致股票市场的下挫,要比反过来所造成的下跌幅度大得多。这项研究的最后一幅图(见图22-9)表明,在房地产价格与股票价格下跌期间,银行的坏账准备金是如何变化的(“坏账准备金”指银行核销不能偿还的贷款)。结论非常清楚:股票价格的下跌根本没有牵连到任何的银行危机(平均而言),然而,房地产价格的下跌导致了明显的坏账准备金提升(在图22-7显示的货币供给中也说明了这一点)。至此,该研究的总体结论是:房地产价格下跌比股票价格下跌有着更为严重的后果。图22-7 股票与房地产的价格下跌分别对信贷与货币供给所造成的影响。该图说明,在房地产价格下挫期间,这两个货币性指标下跌的幅度要比在股票下挫期间大一些。 图22-8 股票价格下跌与房地产价格下跌之间的相关性。图(a)说明在股票价格下跌期间房地产价格所发生的情况,典型情况下会出现适度的下跌,但是,上四分位数则表明房地产价格根本就没有下跌,仅仅是增长减速而已。图(b)说明了反向相关的情况,每次房地产价格出现下跌后,股票价格会立即大幅下跌。 图22-9 在股票与房地产价格下跌期间,银行的坏账准备金。纵轴表示下跌中的顶点之前与之后的年份。该图显示,股票价格崩溃一年之后,通常所涉及的坏账准备金增加非常有限,而在下一个四分位的年份则恢复到正常状态。另一方面,房地产价格崩溃一年之后所涉及的准备金要高得多。 我们已经看到,房地产市场正常的规模大约是GDP的400%~500%,财富效应值大约是4%,所以房地产价格发生急剧变化会对经济产生显著的影响。通常的情形是:例如,从2000年3月1日到一年之后,纳斯达克的综合市值下跌了2.2万亿美元,这相当于每一个美国家庭损失了4.5万美元。这可是很大的一笔数字呀。现在,记住这个数字,我们再来看看一直在谈论的纽科姆方程式:MV=PQ。创造房地产或者珠宝这些资产的过程构成了方程式中“Q”这一部分,这类经济活动是流量。但是,已经完工的房屋或者珠宝随后成为了可以出售、使用或者抵押的资产,这让我们想起它们有一点“M”的味道。有人甚至可能认为采用另外的货币定义就可以把这类资产也囊括到货币之中。或许我们可以想象,“M13”是“M12”加上商业性房地产,“M14”则是“M13”加上珍贵的艺术品,等等。例如,现有房地产价格的增长显然能够增加建造活动,或者是建造业的“PQ”。最起码,我们应该考虑到资产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承担“M”(货币)功能的,因此资产的增加能够有效地提高“MV”。当然,有人可能会认为,只要资产不是用于直接的物物交换,就总是需要有真实的货币来完成交易。这最起码可以加快货币的流通速度。实际上,这就像投资银行高盛沿着这些路径设计其“金融环境指数”一样——高盛的这个指数不仅包括了短期利率与公司债券收益率,也包括了美元的交易权重指数和相对于GDP的股票市值。换句话说,高盛把货币刺激所衡量的资产价格也考虑在内。如果“MV”上升,其另一个含义是它不仅仅影响消费者价格“P”,还会影响资产价格“P”。例如,残酷的商业竞争与供给冲击使消费者价格出现上涨是几乎不可能的,因此中央银行可以在不提高消费者价格上涨水平的情况下进行很好的刺激。我们回忆一下萨伊定律所说的供给等于需求的命题。在资产价格上涨的环境下,消费品的供给超过了其需求,然而资产的需求则超过了其供给。这就是北美市场在18世纪开放时的情形,印度等国家大约从1990年开放的时候也是如此。这种经济环境能够刺激贸易量与资产价格的上涨。而后,它又能够导致一个经济过程,在此过程中,资产价格的上涨增加了抵押物的价值,这反过来又导致了借贷的增长,并且因此提高了货币流通速度。这种情形发生的时候非常美好,但它确实倾向于变成一个循环:·内在的反通货膨胀环境迫使中央银行采取刺激性政策(以避免通货紧缩);·这种货币刺激导致了资产的通货膨胀;·资产所有者把这些当作一种货币并用来抵押……·……这就意味着额外的货币刺激……·……导致了更高的资产膨胀。当然,经济学家早就已经知道资产膨胀的风险。这是奥地利经济学派的基石,而且创办了私人研究机构“银行信贷分析师”的汉密尔顿·博尔顿,在1967年出版的《货币与投资收益》一书中也这样写道:任何时候,货币供给的一部分用作价值储存,还有一部分用作交易媒介,这两部分的相互关系可能正在改变。但是,在任何时候,交易媒介这部分也都被进一步分解,一部分用于新增的真实产出,另一部分则进入其他的实际交易——比如买卖二手汽车,或者是柯罗的绘画,或者普通股票与债券。日本在1990年之后的衰退与博尔顿谈到的资产价格下跌是有关联的。在1991~2001年间,日本的工业用地价格下跌了22%,商业用地价格下跌了54%,住宅用地价格下跌了41%(高尔夫会员资格的平均价格则大幅下跌了90%)。1991~2001年,日本资产价格的综合下跌幅度超过了GDP的两倍,个人的总财富大约削减了一半。1992~2002年,日本GDP的实际年均增长率仅为可怜的1.1%,并且在1998~2002年间下降到仅0.1%。这还恰恰是在政府坚持大额举债刺激经济的情况下发生的。低经济增长率伴随着一再出现的通货紧缩,从而导致了典型的债务紧缩与流动性陷阱的情形。由于传统方法(CPI)所度量的通货膨胀上升得非常缓慢,日本中央银行在20世纪80年代快速扩大货币供给;它此时正在进行稳定化的对象是“P”,而不是奥地利经济学家(以及米尔顿·弗里德曼)曾经提出的“MV”。它也没有稳定资产价格“P”。如此一来,这个曾经的错误能够避免吗?中央银行应该设法对资产价格进行管理吗?我们看看一些专家的意见。下面是路德维希·冯·米塞斯说过的一段话:信用扩张在起初阶段的确能够带来经济繁荣,这一点是真实的,但或迟或早,这种繁荣必然要崩溃,并且带来新的下跌。银行与货币的伎俩仅仅具有表面上暂时的救济功效。长期来看,这些伎俩一定会把国家置于极深重的灾难之中。这些方法对国民福利造成的全部伤害越重,民众设法用繁荣的幻觉来自我欺骗的时间也就越长,而这种繁荣的幻觉是依靠信用魔法的召唤不断创造出来的。这段引文来自米塞斯1934年写的(参见《社会主义》),那么近期的评价如何呢?从1987年到2006年掌管美联储的艾伦·格林斯潘,2002年曾经在怀俄明举行的一次互联网泡沫讨论会上作了如下的评论:这些数据表明,只有短期利率急剧提高,从而造成经济显著减速,才足以阻止刚刚开始出现的泡沫。想要正合时宜地逐渐增强银根收紧力度,以防止20世纪90年代末的泡沫,肯定只是幻想而已。另一位专家是美联储的现任主席本·伯南克,他在日本经济崩盘与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在获任命之前)发表了一系列的演讲与文章来讨论这些问题。他把应对资产泡沫出现的方法分为3种:“什么也不做”、“凭借风势”、“主动刺破泡沫”。伯南克和其他许多人的看法一致,认为资产泡沫会造成巨大的不稳定性,而且常常导致货币不成比例、无效地流入那些出现泡沫的部门。然而,当谈到他上面所提出的3种可选方法时,他把主动刺破泡沫这种方法完全排除了。为什么呢?我们再来想一想纽科姆方程式:MV=PQ。他说,一家把目标定为稳定消费者价格(P)的中央银行实际上也会暗中管理Q,因为当Q接近于其极限的时候,就只有看P的表现了。这意味着当资产泡沫能够提高Q的时候,就将被纳入美联储所设定的目标,也就间接说明了问题的原因。在反对主动刺破泡沫的问题上,伯南克还有另外一种看法:中央银行的工具太钝了。他认为,诚如格林斯潘所说,企图刺破经济中的某些泡沫可能会对其他部门造成意想不到的巨大伤害。反对主动刺破泡沫的做法还有一个理由:人们所声称的泡沫是否真的存在常常很难确定。有一个较为著名的例子:艾伦·格林斯潘在1996年12月的一次演讲中,曾经暗示股票市场可能处于“非理性繁荣”的状态,这立刻引起了相当大的惊慌。格林斯潘的判断从何而来呢?这可能来自两位值得尊敬的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的罗伯特·席勒和约翰·坎贝尔,他们两人刚刚就这个问题向美联储提交了一份报告。让人相当担忧的是,这两位专家得出的结论是,当标准普尔指数在750点附近时,股票市场的交易估价不低于公允价值的3倍(公允价值大约为250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市场绝对已经出现了大量高估值的问题。然而,之后的3年,股票市场仍然保持了强劲的升势,直到2000~2002年出现大崩溃时,这个指数也从未低于800点,这个点位高出经济学家5年前所假设点位的3倍还多。了解这些情况之后,任何一位称职的经济学家应该不难看出,当日本的房地产价值达到世界其他地区房地产总值的150%时,就肯定出现了估值泡沫,或者,当互联网公司的市值超过其收入的500倍时,股票估价也的确高过了头。但是回头来看,如果我们自己站在20世纪80年代末日本银行的立场上,我们就会发现,不仅要与包含资产泡沫的问题作斗争,还要与通货紧缩的风险和顽固的货币升值问题作斗争,因此,在紧缩资产市场方面所作的一切努力又会加剧另外两个问题的严重性。然而,不刺破泡沫却导致了灾难:当经济进入冰点时,企图把货币重新注入经济体系中的做法似乎已经失灵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货币流通速度已经大大放慢,好像蜗牛在爬行一样,这也带给我们第四个大挑战。